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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写下的,是他们名不见经传而又波澜壮阔的一生

[羽有容焉]第五章(8)

“天佑哥怎么还不回来,急死人了。”白珊在院里来回走动,时不时地还往竹林尽头送去焦急的目光、长贵气喘吁吁地跑回来:“我刚去镇上打听了一下,楚公子上公堂了,听人说是被段英红告他调戏。”赵羽“噌”地站起解开篱笆就要去救楚天佑,被楚玉容反手拉了回来:“大家别急,听我说,我哥这是将计就计,目的就是把事情闹大,好和他们对簿公堂。咱们现在分四路,小羽哥哥,你先去找全兴,越快越好,我怕他有不测;五味,你去百善庄找小香,让她把小年抱过来;我去找替段英红接生的陈稳婆,姗姗姐,你和洪少夫人还有长贵在此等候,半个时辰之后去衙门与我们会合,大家找到人之后直接去衙门。


 

赵羽听了自己的任务后,便按照长贵指的地方快步赶往全兴的家。果然不出所料,全兴喝了魏庆林给的花雕,疼得口吐白沫在地上打滚。赵羽情急之下用皂角粉兑了凉水灌全兴喝下,好在刚喝完不久,全兴喝了皂角水将毒酒吐了出来,解了毒。而楚玉容就没有那么幸运了,她在陈稳婆家门前敲了许久的门都没人应门。她从墙上翻了进去,堂屋、里屋、厨房转了个遍,东西都在独不见陈稳婆的踪影。她想着:门是反锁的,说明根本没人出去过,可炉膛里没有火,桌子上都蒙了灰,又像很长时间没人住过了。一阵风打断了她的思路,风中夹杂着一股恶臭,她闻着气味走到水井边,发现了井底陈稳婆的尸体。她把尸体捞上来,头朝上,脚朝下,脑后有凹痕,显然是被人打晕之后扔下去的。她蹲在井边出神,一定还有其它办法证明那孩子不是段英红生的。楚玉容脑中闪出吕老夫人那日在前厅说过的话,她简单地处理了尸体,飞奔向镇上的育婴堂。


 

等人全都到齐,楚玉容让赵羽前去击鼓,“笃笃”三声鼓后,门后走出一门子。不等门子开口,楚玉容打开楚天佑给他的布包,亮出大玉圭:“见敬天法祖大玉圭如见国主,还不跪下!”门子还没反应过来双膝已经在地上了,楚玉容继续说道:“我乃楚国公主司马玉容,这两位是忠义侯赵羽和御前总管丁公公,我等奉国主之命,替苦主洪秀兰翻案,速速通知县令上前迎接。”门子向他三人拜了几拜,飞速爬起去请县令。


 

公堂上,段英红咬死楚天佑欲对她行不轨之事,在地上撒泼打滚,一会儿闹着要撞墙,一会儿嚷嚷着让吕嘉琪勒死她,县官被他吵得头疼,而楚天佑只站在一旁,对这一切置若罔闻,看着她大吵大闹。忽听得外面鼓声阵阵,县令问:“堂下何人击鼓?”一门子飞来禀报:“来人自称是楚国公主、忠义侯和御前总管,手里还有敬天法祖大玉圭,请县太爷出去迎接。”县令巴不得离开这吵嚷之地,立马整理了官服,毕恭毕敬地把楚玉容三人迎了进来,颤颤巍巍地行了大礼:“不知三位贵人驾临有何指教?”丁五味居高临下地拿扇子拍拍县令的手道:“指教不敢当,只是我们随国主微服出巡,受苦主洪秀兰所托帮她洗脱冤屈。惩奸除恶的。”段英红听到“洪秀兰”三字如中了焦雷,连忙插话道:“县令大人,民妇被楚天佑非礼一案还未了结,请大人先替民妇伸冤,再帮三位贵人办事也不迟呀。”楚玉容听段英红污她哥哥清白登时火冒三丈,啐道:“呸!就凭你?也配!你可知楚天佑是谁?是国主!你敢诽谤国主,先摸摸你脖子上有几个脑袋瓜子!”段英红一时间瘫在地上,吓得怔怔地愣神,县令更是跪在地上求楚天佑饶恕自己的大不敬之罪。段英红缓了过来:“那....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,国主也不能强抢民女呀。”楚玉容见她还在攀咬楚天佑,喝道:“好!你说我皇兄非礼于你,有何证据?”段英红自以为阴谋得逞,内心暗喜:“管家魏庆林可以作证,他听到我的喊叫声就立刻过来了。”楚玉容被她讴笑了:“我当是什么呢。如果本公主没记错的话,魏管家你应该是外事管家,平时只忙着少爷生意上的事儿,很少进内院吧,怎么对少奶奶的房间如此熟悉?她一喊你就立刻过去了呢?”这一番话堵得段英红、魏庆林二人哑口无言,楚玉容转向县令:“县令大人,这桩案子怎么判,就不用本公主教你了吧。”县令满脸堆笑点点头,清清嗓子,一拍醒木:“本官判原告证据不足,诉讼驳回!”吕家人刚要走,丁五味拦在他们面前:“慢!嘿嘿!老夫人、吕少爷、少夫人、魏管家,还得请你们多呆一会,看场好戏。”说完朝楚玉容递了眼色,楚玉容会意:“苦主洪秀兰托我们三人帮她状告段英红与魏庆林三宗罪。”县令问她是哪三宗罪。楚玉容答道:“段英红假孕,与魏庆林合谋拐带小年,其罪一也;诬陷洪秀兰与长贵私通,诱使洪秀兰自杀,其罪二也;与魏庆林合谋在吕老夫人的药中下毒,预谋吕家财产,其罪三也!”听到对自己罪状的条条罗列,段英红心虚,嚷道:“胡说!洪秀兰早就死了,哪还会托你们帮她伸冤,明明是诬陷!”楚玉容向楚天佑行礼道:“请国主下旨,准洪秀兰上堂辩白。”楚天佑点头,门子遵令将洪秀兰和小年带了上来。段英红、魏庆林呆住了,僵在地上。洪秀兰磕了个头,说道:“数月前,我被段英红、魏庆林二人构陷,段英红又传婆婆的话让我自行了断,”吕老夫人插道:“我何时让你自行了断?不是你自己畏罪自尽的吗?”洪秀兰冷笑道:“这就是段英红的诡计了,幸得长贵、小香相助,我才没有中计,但也只能在石棺里过活,像孤魂野鬼一般。可恨段英红这个毒妇还不放过我,她假孕骗婆婆欢心,日后好把吕家据为己有,她见月份大了惹人怀疑,就指使魏庆林把我和嘉琪的孩子小年偷过来当是她生的....”段英红断喝道:“你血口喷人!孩子明明是我和嘉琪的!是上月初一我在观音庙生的,陈稳婆可以作证!”楚玉容挡在洪秀兰前面:“陈稳婆死了。你说什么都可以了。”段英红暗暗舒了口气,楚玉容继续说道:“不过,段少奶奶是头胎,之前并未生养过,小年是否出自你腹中,只需找个有经验的稳婆一验便知,不用陈稳婆作证,”她挥手让稳婆上堂:“这是余稳婆,有二十多年的接生经验。听说吕少爷也是她接生的,她说的话,吕老夫人应该不会不信吧。”吕老夫人尴尬地挤出一丝笑容。段英红见事情败露,转身向柱子冲去:“平白无故被人污了清白,这让我以后怎么见人?我还不如死了算了,嘉琪,替我照顾好我们的孩子!”楚玉容一把拉住她:“哎,段少奶奶,你这是做什么?你要是死了,那你可就从人证变物证了,连稳婆都省了,让你尝尝本公主的验尸手法。”说完便把她往稳婆那一推。禁婆引着余稳婆带段英红入内室验身。一盏茶的功夫,余稳婆出来复命:“此夫人确实没生过孩子。”段英红顾不得仪态,就要撕打余稳婆。被余稳婆推开:“老身接生二十多年,是不是生养过一看便知。再说那孩子,你说你是上月初一生的,至今还不到半个月,怎会生出有三个月个头的孩子?”段英红认栽:“好!就算我鬼迷心窍,偷了洪秀兰的孩子,那其他罪呢?又与我什么相干?”丁五味指着她骂道:“你这毒妇还嘴硬!洪秀兰曾亲眼看见你在厨房下毒,此事小香也可以作证。”段英红冷笑道:“笑话!我撞破她私通,她自然要编织些罪名拉我下水,至于小香,疯子一个,而且她是洪秀兰的丫鬟,自然也偏她,她的话也能信?”楚玉容正等着她这句话:“好!段少奶奶,既然你不信她们的话,那我就找个和洪秀兰毫无关系的人作证。带全兴!”段英红见到全兴如同见了鬼一样。跌坐在地。小声责问魏庆林:“他不是死了吗?”魏庆林一脸苦涩,摇头说不知。全兴磕了头,说道:“官老爷,小的...小的...什么也没干,前些天魏庆林给了我二十两银子,然后用桑葚煮水把我手染黑,让我去顶罪。事完了后他们就过河拆桥,在给我的酒里下毒,幸亏赵大侠及时赶到,否则我就真被魏庆林这狗东西害死了!”县令让全兴将银子呈上来,魏庆林急地跳脚:“你这贱奴才,为何要赖上我,你凭什么说银子是我给你的?”楚玉容将银子下面的官印亮给在场的人看:“魏管家,你这么聪明,知道用少量的草乌头让吕老夫人慢慢中毒,却在贿赂全兴的时候用的是平富县的官银。我想吕府除了吕少爷也只有你去平富跑生意吧?难不成你想赖吕少爷?”


 

“那也只能说明我给过全兴钱,下毒之事与我何干?”


 

“早知你会这么说,那日丁公公说药渣里有毒时我曾说过,长时间接触过草乌头的人手会变黑,需要用石灰水才能洗净.....”


 

“对呀,你们也看过了只有全兴的手是黑的,怎么赖我?”


 

“请见谅,魏管家,我是骗你们的,草乌头是下毒的好药材,接触了也不会留下任何痕迹。”


 

赵羽移至段英红、魏庆林中间:“公主这样做是想引出真凶。因为真凶心虚,必定会按照公主的方法用石灰水洗手好抹去犯罪的证据,所以手有黑印的全兴不是凶手,反而被石灰水灼伤的你二人才是真凶!”话音刚落,只见赵羽钳制住他二人并扯下二人手上的纱布,露出被石灰灼伤的脓包。楚玉容拍着赵羽的肩头,笑道:“知我者,小羽哥哥也。”而后蹲下,拿起段英红的手细细端详道:“炖鸡汤?如果我没看错的话,段少奶奶你这指甲里是石灰吧。真真是吕家的好儿媳啊,拿石灰给婆婆炖鸡汤。”接着,她甩开段英红的手继续说道:“下面是第三宗罪,诬陷洪秀兰与长贵私通,传长贵上堂。”长贵在堂下跪定,辩白道:“青天大老爷,草民属实是被冤枉的,当时魏管家找我喝酒,结果喝着喝着我就睡过去了,醒来就发现自己和....和少奶奶躺在床上,然后段英红就说我与少奶奶私通。请青天大老爷明察,少奶奶和草民是清白的。”跪在一旁的全兴补充道:“我想起来了,他俩诬陷少奶奶那天,魏庆林让我去药铺买蒙汗药,说是要放倒老鼠,那想是干这等事。”


 

在证人的一番供述下,真相终于大白。县令拍下醒堂木:“着将段英红、魏庆林收监,严加审问,务必使他二人供述出所有犯罪事实,吕府仆役全兴系段、魏二人作案之帮凶,然有自首与不知情的情节,着处以苔刑,交还吕家处置!”话说,段、魏二人收监之后,不过是狗咬狗,一律将罪过推给对方,自己毫不知情。段英红在狱中哭天喊地,要求见吕嘉琪。吕嘉琪在得知真相后,愧对洪秀兰母子,出了公堂后就将洪秀兰接回吕府以补偿她受过的冤屈,夫妻二人蜜里调油,何其恩爱,自然不去理会段英红。吕嘉琪挑了个日子开了宗祠,请了吕家族老和段家人,公开段英红之罪过和洪秀兰之冤情,亲手写下一纸休书,命人带给段英红,段英红的父母一来耻于段英红所做的丑事,二来忌惮吕家在太平镇上的地位,也都支持吕家的做法,对段英红不闻不问,全当没有这个女儿。段英红看了休书,痛哭自己的一番心血付诸东流,日日大骂吕家无情无义,渐渐失了心智,不知什么时候在狱里断了气。而魏庆林,因为坐实了他参与下毒一事,县令判他流放岭南,常年受瘴气之苦,不过捱了几年就一命呜呼了,离国主、公主大婚双喜,大赦天下就差了三天,这都是后话了。


 

“这次多亏了公主,帮吕少夫人洗清冤屈,重回吕家。”赵羽笑道。楚天佑和白珊在旁边附和着,赞她这次处变不惊,谋略得当。楚玉容见他们尤其是赵羽如此夸赞自己,不好意思起来,红着脸摆手道:“哪有,这都是大家的功劳啦。若不是五味扮五味真人赢得吕老夫人的信任,我们连百善庄的门都进不去,咱们还得好好谢谢他呢,”说着望望四周:“咦?五味人呢?”话音刚落,只见丁五味哼哧哼哧地跑来,楚天佑问他去哪了,丁五味顺了半晌的气,从包里掏出个玉圭,说道:“我去工匠铺拿我做的东西去了。经过此案,我想咱们假扮朝廷人士要有凭证才行,看老三那个宝贝唬得县令一愣一愣的,我就也做了一个备用。”楚玉容劈手夺来,果然与楚天佑的敬天法祖大玉圭大小、长短不差分毫,楚天佑抿嘴笑道:“五味,你有没有听过‘以玉作六瑞,以等邦国;王执镇圭,公执桓圭,侯执信圭,伯执躬圭,子执谷璧,男执蒲璧’?”丁五味摇头说不知,楚玉容接道:“这句话就是说你做多大官儿就拿多大的玉圭,要不然就是僭越,要砍头的。”说完那假玉圭在丁五味的脖子上比划了一下。丁五味撇嘴道:“那工匠完全不认识这个,你们不说谁会知道?”楚玉容笑道:“那你可得好好巴结巴结我们了,要是我们那天不高兴了,给你捅出去了,你小命儿就难保喽。”丁五味装起玉圭,甩开四人跑到前头去:“你们这几个小鱼小虾还想见到国主,做梦吧。”四人相视而笑,追上丁五味,继续踏上了寻找太后并惩奸除恶旅途。


 

—完—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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